天方药业10亿假账套现 大股东表示是普遍现象

孟岩峰 沈玮

10月12日，财政部公布第二十一号会计信息质量检查公告，天方药业被点名。

财政部公告指出：“天方药业在无真实交易的情况下，开具银行承兑汇票9.35亿元。”这一数额甚至超过了众多被点名的房地产企业。此外，天方药业还存在虚假列支费用、使用假发票等违规行为，所涉总金额接近10亿元。

具体实施检查的财政部驻河南省财政监察专员办事处人士告诉记者：“这是天方药业2009年的会计检查结果，无法透露更多详情，以财政部公布的信息为准。我们已经对公司进行了处罚，但是否涉及刑事犯罪，并不归我们负责。”

10月13日，天方药业董秘办人士却表示：“刚获知此事，目前公司尚未接到任何处罚。”当记者询问上述虚开承兑汇票事件时，他表示并不知详情。

北京未名律师事务所律师张洪明介绍：“《刑法修正案六》第十条对虚开承兑汇票行为有明确的界定，但如果未对银行或金融机构造成严重损失，则不构成刑事犯罪。”

天方药业蹊跷的大额银行承兑汇票到底从何而来，又去向何方，财政部没有给出答案。

违规虚开的背后

2009年，央企中国通用技术集团重组天方药业，成为其大股东。中国通用当时承诺注资30亿元，助天方药业恢复经营。

彼时，天方药业已在2007、2008两年连续亏损，面临摘牌危险，中国通用的注资使其暂免退市命运。但就在2009年，天方药业却爆出巨额财务违规。

财政部公告显示，2009年天方药业涉及的问题除了虚开9.35亿元银行承兑汇票外，还包括列支外单位票据贴现息787万元；以假发票列支费用79万元；在无发票的情况下，列支销售服务费2978万元等财务违规情况。

2009年末，天方药业存放在银行中的承兑汇票保证金为3.95亿元。一位做财务的人士表示：“这一保证金额度足以开出9.35亿元的承兑汇票，和银行关系好的话，审批也会宽松很多。天方药业相当于从银行获得了短期贷款。”

由于财政部的检查信息没有完全公开，暂时无法得知上述787万元贴现息是否就是9.35亿元承兑汇票贴现而产生。但多位关注此事的分析师认为：部分承兑汇票由公司的关联方进行了贴现，并回到了天方药业账上。

重组之前，天方药业的资金一直较紧张。2006年公司确定建设克林霉素生产线之后，并未获得专项借款，因此一直在拆东墙补西墙。银行承兑汇票贴现成为公司重要的融资方式之一。

2007年，当时的天健华证中洲会计师事务所曾对公司财报提出异议，认为将贴现息2337万元资本化不妥，应列为费用。这笔财务费用直接导致了公司2007年的亏损。

但上述生产线于2008年就已完工，天方药业此后并无巨额工程投入。而且早在2009年1月7日，国资委批复中国通用重组天方药业之后，5亿元就划到了天方药业开立在交通银行郑州分行的账户上。

但5亿元依然未能为天方止渴。2009年全年，天方药业仍从大股东通用天方手中拆解了8.98亿元，当年归还6.11亿元。

一方面维持高额的拆解资金，一方面大量现金存为保证金，用于对外虚开银行承兑汇票。就在中国通用入主天方药业的这一年，公司发生的一切都充满神秘色彩。

银监会早在2003年就通报各商业银行，“必须依法合规经营，坚持真实贸易背景原则，严禁虚开和滚动签发银行承兑汇票”。上述财务人士表示：“一家公司的账目可能涉及多家银行，9.35亿元承兑汇票可能也不是一次性开出，外人没法知道哪家银行做出了违规行为。”

涉嫌利益输送

10月13日晚间，中国通用一位高层解释了9.35亿元承兑汇票的来源。

他介绍，这是2009年财政部河南特派办在当地抽检中发现的问题，天方药业在开具银行承兑汇票中存在一些不规范的行为。具体来说，是指天方药业在资金实际使用中，与合同上备案的采购标的不同，“比如本来是申请资金去买农产品的，现在是去买了化学品。”

但他强调，这些采购都是真实存在的，并无虚假。对于出现这种不规范行为的原因，他认为与银行开具承兑汇票的手续和流程有直接关系，企业往往一次申请的额度较大，而不是每次根据实际购买行为去申请汇票。“我可以肯定，几乎所有的工业企业都存在这种问题。”

天方药业主营医药工业和医药商业两个板块。2009年，医药工业部分营业成本为8.43亿元，医药商业营业成本11.3亿元。现金流量表显示，2009年“购买商品、接受劳务支付的现金”为15.43亿元。

如果上述中国通用高层表述无误，则天方药业2009年近六成的业务必须是通过提前开出承兑汇票的方式完成交易的。

上述财务人士介绍：“一般银行承兑汇票需要有明确的接收方，提前开出的承兑汇票不可能预知所支付的金额。但可以开给第三方，如大股东，由第三方贴现后，套出现金来，满足业务需要。”

这或许能够解释天方药业为何从大股东处拆解高额资金。实际上，2010年年报显示，天方药业向大股东通用天方拆解额仍高达3.27亿元，利率为4%。

2008年5月，中国通用从驻马店市国资委手中接过天方集团90%股权之后，明确承诺将注入总计30亿元资金。但重组两年以来，中国通用注资诚意显然不足，除重组之时划入的5亿元之外，其余只是利用虚开承兑汇票的方式，为天方药业提供流动资金，并从中获取收益。

2010年4月26日，天方药业公布定向增发募资投向维生素、抗生素等五大项目的预案。但增发一事至今也未能落实，且中国通用剩余的25亿元注资也遥遥无期。

不过，上述中国通用高层表示：“财政部并没有因虚开承兑汇票事件对天方药业做任何处罚，只是规范性有待加强。”这一表述与财政部驻河南办事处的说法相左。

[责任编辑：张书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