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大权威教授审读：财富趋势招股书11大疑点

厦门国家会计学院、厦大5大权威教授审读：财富趋势招股书11大疑点

理财周报记者 丁青云/采访

财富趋势到底是一家什么样的公司？如何解读财富趋势晦涩的财务报告信息？

理财周报记者于5月8日—10日带着财富趋势的24个疑问赶赴厦门，特别邀请厦门国家会计学院副院长黄世忠、厦门大学副校长兼中国会计学会副会 长李建发、厦门大学会计学教授XD(因采访对象要求匿名)、厦门大学会计系教授兼厦门市内部审计协会副会长袁新文、厦门国家会计学院副教授XK(因采访对 象要求匿名)5位权威会计学教授，为解读公众对财富趋势招股书中的众多疑问，并分析财富趋势背后的舞弊可能性。

关于营收和毛利率高的问题

财富趋势毛利率和净利率相较同行偏高，财富趋势的营业成本/营业收入比例只有8.55%，相比大智慧的29%、同花顺的19%、东方财富的21%。

黄世忠：一个公司毛利率和同行业比偏高，要具体分析为什么高，分析具体业务构成，是否具备核心竞争力，不能直接说明公司财务舞弊或者有问题。

XD：财富趋势是否具备这样的水准，需要有更多的数据，如来自用户的评价，包括财富趋势的定价。比如按照客户端数量收取，还是按照信息流量收 取？我在网上查了一下，怀疑它价格高，但没有见到有说服力的关于定价高低的数据。成本控制方面，财富趋势的信息采集成本、人工维护成本等等，或者水平比同 行业低。一般而言，软件服务业人员流动性大，一些相对比较初级的岗位，薪酬敏感性高，或者控制能力比同行业强。从公开资料来看，财富趋势的解释不是特别有 说服力。

财富趋势人力成本低于同行业公司。2009年-2011年，财富趋势员工平均月工资为2550元、3854元和3201元，只有同行业可比公司 的一半。销售费用率和管理费用率远低于同行。但募投项目新一代网上交易服务平台系统，投入的人均人工费用远远大于目前的薪酬水平。

XD：这有点蹊跷。公司注册地在深圳，主要员工工作区域就是深圳，工资比同行业低很多，一定要有理由。比如，通过一定方式持股，让员工取得工资 之外的报酬。否则，不会有员工为了低薪服务该公司的。软件行业、技术为主的员工，薪酬敏感性程度高。当然，很有可能，员工主要工作区域在武汉，但母子公司 收入成本不匹配，这又涉及到转移利润税收筹划的问题。

关于费用转移、避税问题

财富趋势核心业务证券行情交易系统营业成本为0，毛利率为100%。相关研发、人力成本全部计入管理费用。

黄世忠：软件行业公司研发费用放在管理费用中，这在操作中是可以的。软件开发企业在创业阶段，基本上是单一产品开发，全部的支出都作为当期费用 处理。对软件公司的会计处理，有两种意见，一种是主张视同无形资产处理。市场中软件产品更新的速度很快，费用产生的收益期很短，按照谨慎性原则，费用应全 部计入当期损益，计入管理费用未尝不可。一般来说，研发费用比例不大的，都直接费用化了。这种记账方式比较简单。第二种意见是，将软件技术产品当成传统的 存货，进行会计处理。这样做，产品收入和研发费用就有了配比性。当然，这种记账方式麻烦一些，但方便成本管理。这两种方法，只是将研发费用划分到不同的分 类，都是进入当期损益，划分科目类别不同而已，不影响财务结果。

李建发：这样做是可以的。把一些人工费用和研发费用放入管理费用，这在软件公司是可以的。当然，更规范的做法是，根据收入和成本相匹配的原则， 一线员工的工资和相关开发费用放在营业成本，管理人员的工资和其他无法归到成本的费用放到管理成本，这种做账方式更规范，当然也更麻烦。当然，这两种做法 都不影响当期利润，对软件行业这种新形式公司来说，这个问题不大，就是规范性问题。

袁新文：这种做账方式太粗放了，不太符合上市公司做账的规范。营业成本为0不太可能。当然，软件行业有一定的特殊性，但所有的成本都计入期间费 用这种做法，不是很妥当。放在营业成本也好，放在费用里也好，不影响利润总额。但这么做不是非常合规。在工资、研发费用、折旧里，必须有一部分是要放在营 业成本的。这样做，是把所有的员工都当成管理人员和销售人员，全部计入管理费用或者销售费用，不合理。

财富趋势将成本主要放在母公司深圳财富趋势，利润主要放在子公司武汉财富趋势。财富趋势的营业成本2376万，营收占比60%的武汉财富趋势营业成本占比18%。

黄世忠：这种做法在上市公司中确实不少见。把主要成本和费用放在母公司或子公司中，这在国内外都是存在合理避税的问题。转移利润主要是出于三种目的，一是税收，二是绩效，三是融资。

XD：如果子公司最后的报表全部进入合并报表，那么，从会计角度看，收入与费用分开没有太大意义，且加大了人们对会计数据不一致的怀疑。

当然，把成本与利润隔开，可能还有税收、内部考核等方面的考虑，这就需要有进一步的信息，方能判断。

财富趋势上市前不断注销公司注册新公司，共注销8家公司，其中3家注册地在深圳，2家在武汉，上海、北京、香港各1家。子公司武汉财富趋势(前 身武汉通达信，注销前一年亏损，新成立公司后当年盈利)2010、2011年免所得税，因为增值税退税和所得税，使得连续两年净利润高于营业收入。

黄世忠：不排除这种可能。还需要看注销公司的具体原因是什么，动机是什么，注销时公司状态如何。在我国，避税天堂主要表现为名目繁多的投资开发区、高新技术区、保税区等。我国的许多财务舞弊案，著名的银广夏就是发生在这类高危地区。

李建发：这是典型的“两免三减”，这是在钻法律的空子。法律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之前，外资企业这种情况比较大。当然，注销一个公司有代价，比如 如何保证业务的延续性、人员、资产处置和程序等方方面面的东西。软件公司结构，人员比较简单，资产比较简单，注销更容易。当然，这很可能有税务隐患。地方 税务局要查的话，可能是避税，也可能是逃税。

XD：这可以理解公司为什么把利润放在武汉、成本放在深圳了，因为免所得税。至于公司为获取三减两免优惠，无可厚非。你有这项政策，企业就这样做了。关键还是看政府部门的审批。至于高薪认证、税收优惠，涉及到政府相关部门的规定，并具有地方特色。

袁新文：这种做法属于转移利润的税务筹划策略。武汉子公司是独立的纳税主体，母子公司都是法人。所以，两边税务是独立的，如果两边所得税税率一样，收入和成本费用是否匹配问题不大，但两边税负不同，那就存在这个动机。

这么做的话，如果当地税务部门查起来，须要个别纳税调整。这得看转移的程度厉害不厉害，不能把所有成本都放在深圳，利润都放在武汉公司。

这样做主要是影响到所得税，当然，也可能涉及到增值税退税这一块。虽然对高新技术园的税收优惠政策是全国一样的，但在实际操作过程中，各地政府执行的力度不一样，有些地方政府可能为了吸引企业，也给出更宽松的税收优惠政策。

这个是否涉及到逃税很难说，得看他的业务具体运作模式，看武汉具体人员的工资奖金是否在武汉还是放在深圳发放。这里有个派驻地原则，如果员工实际服务公司是武汉，那么员工工资和相应的成本要放在劳务发生地原地，就是说要放在武汉，若放在深圳，就是明显违规。

关于规范性、独立性问题

2010年7月，财富趋势实际控制人黄山之一致行动人丁济珍将其持有的15.1%股权以人民币1元/股转让给黄山、黄青、田进恩、张丽君等22名自然人，一个月后，海通开元和金石投资入股，价格为95.5元，但财富趋势未对这一股权支付进行会计处理。

李建发：股权支付，按照会计准则，是需要费用化，分期分摊，从准则的角度讲，必须执行。

这个是转移利润的做法。把费用和成本往母公司方。税务上，要认定风险和收益是不是对等的匹配、是不是相对合理。不能说子公司只是赚钱，成本和费用都到母公司那里去了，这是明显的不匹配，在税务处理上，是有问题的。

袁新文：这种情况下股份支付已经完成，按照会计准则中股份支付的原则，这是必须放做会计处理，长期摊销费用的。(不记账)，是违背会计准则的，必须要重做。当指导意见和会计准则有矛盾的时候，要按会计准则来执行。

XK：从严格会计准则讲，公司这么做是不符合会计规定的，这种股权支付肯定要反映在报表上。

财富趋势招股书显示，唯一产生收入的子公司武汉财富趋势的负债是母公司深圳财富趋势的6倍，武汉财富趋势资产负债率远高于合并报表数据，是否可大致判断存在母公司借款给子公司使用。

黄世忠：这个关联交易已完全在合并报表里面了，所以不必要再披露。当然，金额实质影响特别大的话，最好披露一下。因为他已经是100%合并的子公司，不存在关联交易的问题。如果金额较大，是需要披露的。

虚增收入的舞弊方式会使毛利率虚增。虚增收入的几种途径。

XD：虚增收入方式非常多。最简单的，虚构一个不存在的客户并虚增一个交易，收入过程就完成了，那样，毛利率会非常高。假定财富趋势所有交易都真实，也不一定意味着它就不存在虚增收入现象。最直接的，包括保荐人银河证券、股东的股东中信证券在内一些券商，为了公司上会前报表好看，临时签发几个金额大的订单。这种收入在未来不可持续，作为投资者，在定价时也要考虑。

财富趋势账面充足。截至2011年12月31日，财富趋势货币资金有2.3亿元。上市前引入新增股东注资，当年还实施分红。

黄世忠：账面资金充足，并不影响其上市。茅台账面资金也很充足，为什么还要上市？当年分红是经过公司董事会投票通过的，而且新股东也分到红，这也符合郭主席强调分红的主张。

XD：我不喜欢这种表述。这都是一个市场行为。至于未来公众股东，你如果不喜欢这家公司的做法，可以通过用脚投票方式来解决。设想一下：如果所有公众股东都不认购，会怎样？

关于审计独立性问题

财富趋势本次IPO的审计机构是众环华海会计师事务所，财富趋势现任财务总监兼秘书朱庆红曾为众环华海会计师事务所项目经理。

黄世忠：公众对这个质疑有合理性。从形式上说，有可能影响审计独立性，但实质上这个要具体分析。对方在前事务所是做到项目经理，而不是合伙人，很难说他能在多大程度上左右会计师事务所判断。还是要具体分析这个财务总监和审计事务所之间实质上是否保持独立。

XD：事务所审计人员跳槽客户公司担任财务总监，这是一个国际现象。是否会影响审计独立性要看事务所如何处理了。目前，国际上也有一种方法就是给一段冷冻期。中国目前还没有这种规定。

袁新文：这么做肯定会涉及到独立性问题。上市公司制度里有谈到，高管的独立性不应该受到影响。这位财务总监兼董秘必须提供独立性声明，说明自己和目前这个会计师事务所没有关联关系。当然，即使有这个声明，也不能100%保证审计师事务所的独立性。

XK：这种情况肯定会影响，被质疑是可以理解的。这类情况在国内外都比较常见。她已经到公司任职，是全职而不是兼职，现行法规没有明确说不允许。当然，从人情角度看，审计机构也确实可能和公司关系比较密切，但要证明是否舞弊，需要证据。

在财富趋势2011年其他应收账款中，众环会计师事务所欠财富趋势40万元。

李建发：会计师事务所一般都是先审后付费，所以，事务所欠钱的事情有点奇怪。首先要搞清楚，这个钱到底是什么钱，一般来说，这种情况不正常，毕竟存在利益关系，这样一来，事务所不够客观独立。

这样做，审计做出的审计报告不够独立。很多公司都有这样的情况，在现行制度上还没有响应的约束。我认为，这是会影响到审计所独立性的，最起码公司不应该再和这个审计所合作，否则，瓜田李下，独立性受到怀疑也是难免的。

XD：拟上市公司存在来自事务所的应收款，有点不合常理。通常，事务所都是先审计，后付费。付费不会超过约定的审计公费。通常，只有客户欠事务所钱，鲜见事务所欠客户的现象。看招股说明书的介绍，应当是预付了一部分上市阶段的中介费。

[责任编辑：往事如枫]